№ 16

復健日誌：20090723

20,
讀完Mark的信後，靠著自己的力量，一個人到西岸。迷路了好久，最後海終究是海。我附著在依稀的回憶，沿途上仍舊有指標，天氣很好空氣稀薄，有酸酸的味道。

我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坐在堤岸邊，寫完一封信，收集了幾首詩，舉辦了一場儀式，回家。

夏宇
腹語術
一翻開是 記憶 那篇

「忘記你。或者走一走橋
可不可以挽一個野餐籃
在意志的鋼的邊緣行走
單腳跳躍一步一步靠近了
靠近你和海用一整個海夠不夠
做三個空中滾翻
然後落下
然後死 」

我抱著兩次的懷疑，
把詩將字，還有憂鬱，斷章取義，
書本裡的字褪去外衣、跳進海裡、降落在這喧鬧的夏日。
於是我繼續翻：

莫札特降E大調

「最最親愛的局部
最最重要的現在」

於是十四個字，墜跌在海平面的終點。
最後一封給你的信，向這一個階段告別。


浪取悅了戚鳴，
是風虛構了時間。
風從哪裡來，就往哪兒去，沒有弄丟、沒有弄丟的時間。
於是我把傾瀉不出的憂愁讓呼嘯的虛空帶走，
沒有偏袒、沒有遺漏的眷戀。

2009, 7月20日。
我一個人去海邊，練習如何讓懷念昇華永遠。
並，或許。
或許、瞬間。


21,
"Things take time to make sense. sometimes years. but every single second of the discovery is priceless."
said by Mark.


22,
「有沒有一個我們大家都會去的地方？」

∥紀優.穆索，然後呢…

23,1,
這是一位青年潛入火星地表之下無數被挖掘成沒有底的井裡的故事。井可以確定是在幾萬年前火星人所挖的，但奇怪的是這些井全部一律仔細地必開水脈挖成。他們到底為甚麼挖了這樣的東西，沒有人知道。實際上火星人除了這些井之外，什麼也沒留下。既沒有文字、住宅、餐具、鐵、墳墓、火箭、街道、自動販賣機，連貝殼也沒有留下，只有井而已。這能不能算是文明，實在讓地球上的學者們難以判斷，不過這些井確實作得很巧妙。在經過幾萬年的歲月之後，連一塊磚頭都沒有掉。
不用說曾經有幾位冒險家或調查隊進去過井裡。那些帶了繩索的人，因為井太深和橫穴太長只好倒回來，而那些沒帶繩子的人則一個也沒有回來。
有一天，一位在太空徘徊的青年鑽進井裡去。他厭倦了太空的寬闊，期望不為人知的死亡。隨著他的向下降落，井使他覺得越來越舒服，一種奇妙的力量開始溫柔地包圍他的身體。大約下降了1公里左右之後，他發現一個適當的橫穴，於是鑽進裡面，漫無目的地順著彎彎曲曲的路繼續走，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少時間。因為手錶已經停了。或許是兩小時，也可能是兩天。既不覺得餓也不覺得疲倦。先前所感覺到的不可思議的力量，依然包圍著他的身體。
然而有一次，他突然感覺到日光。原來橫穴和其他的井連接在一起。他從井裡往上爬，又再爬出地面。他在井邊坐下，眺望著一無遮攔的荒野，然後再眺望太陽。有什麼不一樣了。風的氣味、太陽……太陽雖然仍在空中，卻像夕陽一樣，變成橘紅色的具大塊狀。
「再過25萬年太陽就會爆炸噢。轟隆……OFF。25萬年，不是什麼不得了的時間噢。」
風這樣對他呢喃著。
「你可以不必在意我，只不過是風而已。如果你喜歡的話，也可以叫我火星人。聲音聽起來不錯，本來語言對我來說，就沒什麼意義。
「可是你正在說話啊。」
「我嗎？在說話的是你呦，我只是給你的心一點暗示而已。」
「太陽到底怎麼了？」
「老了啊，快要死了。這是你、我都沒有辦法的事。」
「為甚麼忽然……」
「不是忽然喏。在你穿過井的時候已經流逝了大約15億年的歲月了。就像你們的諺語中有一句：光陰似箭那樣。你所穿過的井，是順著時光的斜度掘出來的。也就是說我們是徘徊在時光之間，從宇宙創生到死亡為止。因此我們是既沒有生也沒有死的。我們是風。」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非常樂意。」
「你學到了什麼？」
大氣輕微搖動起來，風笑著。然後永遠的寂靜再度覆蓋了火星表面。年輕人從口袋裡拿出手槍，槍口對準太陽穴，悄悄扣了扳機。

∥村上春樹，聽風的歌：123, 4, 5

Dedicated to Chris.

23.2,
2009, 7月22日，日偏蝕。

「白晝的光，如何能夠了解夜晚黑暗的深度？」

∥尼采 quote from 村上春樹，聽風的歌：152